時間,是一個高超的畫家,提起筆,輕輕一揮,我們的生命之樹上,便多了一圈或深或淺的年輪。她畫得風輕云淡,漫不經心,三百六十五個日夜里,其中的酸甜苦辣,自在心中,各不相同。這一年的時光里,有坎坷、有成功、有失敗、有歡笑……又是新的一年,回顧往事,展望未來,成為許多人的一種習慣,正所謂“一元復始,萬象更新”。
元旦是新年的第一天,而吃臘八粥則是農歷臘月初八的民俗,兩者毫不相干??墒?,在元旦喝碗臘八粥讓我想起了母親。
我的母親一生要強,她是一個有大智慧而又賢惠持家的女人,原本該安享晚年,但母親卻離我而去。時至今日,每逢夜深人靜,我依然覺得母親就在身邊,每次喝到臘八粥那軟糯香甜的味道,我的眼里就泛起淚光。
兒時的歲月,那時的冬天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,天氣很冷,盡管帶著大耳朵的棉帽,臉也總是凍得通紅、手腳總是冰涼。進入農歷臘月是小伙伴們一年最快樂的時刻,可以盡情地在雪地里自由奔跑,還可以放鞭炮、穿新衣、逛集市,嘴饞的我平日里吃不到的臘八粥,只有臘月里才能吃到。
說起吃來,在我們家新的一年的開始,就是從每年的臘八這一天。每年的冬季,邁進了臘月的門檻,母親便念叨著:“快到臘八了,到時給你爺倆熬臘八粥喝?!贝丝?,母親熬的臘八粥已經在我的心里。雖然只是想想,還是感覺到了那濃濃的香甜,便不自覺地吞咽口水。
臘八這一天,天剛亮就聽見母親在廚房忙碌著,叮當響起的盆碗聲音讓我睡意全無,母親早早起床,從抽屜櫥柜里找出大米、紅棗、葡萄干、綠豆、薏仁、蓮子等,用水洗凈給我和爸爸熬“臘八粥”。而我卻在被窩里聽著媽媽念叨著:“還不夠,差兩樣,哦,花生仁還沒放……”熬臘八粥是很費時的,需要隨時調節火候大小,各類糧食需要逐次添加,但母親卻總是很有耐心,不緊不慢地用心熬制著。當聞到粥的香味,便迫不及待地從被窩里爬出來,對母親撒嬌說:“我要喝臘八粥?!蹦赣H總是說:“再等會,臘八粥要熬出火候,還要敬天祭祖之后才能喝?!蹦赣H總是在陽臺窗口擺好供桌虔誠敬神祭祖,嘴里好似念叨著正在祈求新的一年我們一家都身體健康,幸福美滿。然后一家人坐在飯桌前,圍著一大鍋香噴噴冒著熱氣的臘八粥,你一碗我一碗,再配上些小咸菜,等到額頭上、鼻尖頭沁出細密的汗珠時,驅走了冬季的寒冷,一屋子的溫暖如沐春風,每個人紅彤彤的臉龐,洋溢著幸福的溫情。
現今,臘八粥再也不是稀罕物了,想吃就吃。宋代陸游詩中:“今朝佛粥更相饋,反覺江村節物新?!狈鹬?,就是臘八粥,粥香飄在古老的民俗里,送粥、吃粥,祈福增壽,喜迎新春。其實,與我而言,元旦就是一碗臘八粥,那一碗碗內容豐盛的由五谷雜糧熬成的粥,承載著新年的憧憬和美好的情愫,溫暖著我的胃,也溫暖著我的元旦記憶?!?/span>